发狂,光天化日之下她也敢这般轻浮!她把我的心揉碎了,我也要让她尝尝心碎的滋味……”
“为了这个,你竟是为了这个!”
尤弈棋面如死灰,喃喃道:
“我和慕容夫人是路遇,她见我毫无遮拦地在雨中行走,借给我一把伞而已。我只见过夫人这一次,一次啊……你为什么不来杀我?为什么?”
“你与我有何干系?”
慕容世德不看尤弈棋,只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阮百招:
“阮叔,是我杀了蛮娘。“
黑暗中,有一样东西开始发光。尤弈棋终于明白,碧蛇棍为什么会让西北三狼垂涎三尺,令慕容绝施赔上了性命。
夜色越浓,碧蛇棍的光芒越盛,月如蛇眸,棍如蛇身。
阮百招拿起碧蛇棍:
“”
“小德,你该不会忘记吧,你爹就是因为这根棍被害的。这棍、这山庄背负着太多东西,你我都担不起。你明白吗?“
慕容世德点头:
“我明白。”
阮百招又看向尤弈棋:
“我答应过你,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阮百招的凛凛正气中藏着深深的痛苦,令尤弈棋不禁肃然。
“小德,你杀了人,犯了案,这位木大人是来拿你的。“
阮百招的身躯越挺越直,语中含着悲凉:
“江湖中人,杀人乃是寻常事。可你这次杀的,全是不晓武功的普通人,已是犯了武林大忌。”
窗外的大白鹅也叫起来,一声声开始了夜的歌唱。
每个人都看向慕容世德,他的白色长衣沐浴在月光中,越发衬出他的翩翩风采。
阮百招的目光在尤弈棋和木仁身上转了转,突然缓缓道:
“小德,筠竹山庄的名声是不能被任何事玷污的,你明白吗”
说着,阮百招放下刀向外走去:
“我在外面等着。”
走到门口,阮百招回过头看着尤弈棋:
“在我心中,有比正义公理更重的东西。”
阮百招的表情那么悲怆,仿佛在这一回头中,已经苍老了十岁。
木仁的心沉了下去,他和尤弈棋都明白了阮百招的意思。
宁香薇站到慕容世德身旁,她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恨意,比她的“桃花红”还要毒上千百倍。
木仁拨出了腰刀,尤弈棋盯着慕容世德,浑身炙焱如火。
“薇儿,表哥不喜欢有人插手自己的事,就算是你也一样。这次你若是出手,表哥一生都不会再原谅你。”
慕容世德的声音虽然温柔,却带着威严,筠竹山庄就是在这样的声音里,再一次傲然挺立的。
碧蛇棍还在发光,慕容世德的白色身影也似在发光,这团光芒越来越强,虽然只是静静地站着,慕容世德的杀气已经攻向二人。
光团动了,慕容世德挥出了那名震天下的碧蛇棍!
刀以雄浑势大见长,剑以轻灵飘逸为主,碧蛇棍弯曲轻薄,这一招灵动迅捷中隐隐有风雷之势。
木仁迎刀上撩,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袭来,“噔噔蹬”连退三步,定睛看时,尤弈棋已在身旁,赤炎不住晃动。
慕容世德一招便逼退了他们二人。
慕容世德嘴角含笑,望着他俩:
“我三岁起就开始练棍,十六岁于西北荒漠手刃仇人,夺回此棍。碧蛇棍对我来说,就如手臂一般。我纵横南北,凭的便是这根举世无双的宝棍。它虽然饮血无数,却丝毫不减其锋。”
这几句话,说得是意气风发,重现了慕容世德当年驰骋大漠的雄姿。
尤弈棋也一笑道:
“庄主若非臂上有伤,这一刀还可再快些。”
慕容世德捋起衣袖,左臂上果然包裹着白布。
尤弈棋笑道:
“一个人要是杀了自己的妻子,多少总会有些良心不安的。”
慕容世德狂吼一声,顿时漫天棍影,惊涛骇浪般一波波冲向二人。
尤弈棋原本就是想以言语相激,让慕容世德急怒中出手,好寻他破绽。
慕容世德果然上当,在这一刹那攻出数十招,可招数中却无破绽可寻。
尤弈棋气若游龙,不停寻找着机会,防得甚为紧密,只听得“当当”声如暴雨急落,碧蛇棍一时也攻不进去,可尤弈棋心中却是一凉,他已看到木仁在危急之中。
木仁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原来他拿刀和拿铁尺没有什么分别,在慕容世德的面前,他的刀只不过是块破铜烂铁。
慕容世德突然清啸一声,漫天棍影化做一道流星,夜空中,流星璀璨夺目,美到极致,艳到极致,这才是碧蛇棍的杀招。
一时间,尤弈棋二人竟似痴了一般,看着这道流星向自己飞来,竟然不知闪避。
万分危机之时,尤弈棋咬破舌尖,聚起最后一丝神智,同时长啸一声,令木仁略略清醒几分。
棍影再变,又幻成一弯凄冷筠竹,如飞絮似梦幻,寒光浸人。
“二爷,相烦你赶一赶好吗?相公等急了……”
尤弈棋脑中突然掠过那个柔柔的声音,心内一酸,他将剑一掷,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
刀光忽敛,室内除了冷冷月华,再无光芒。
慕容世德持棍望着他俩,眉梢眼角倶是笑意:
“你们输了。”
“输了便输了,我拿不了你,便陪了此命又如何?”
木仁昂然道。
尤弈棋却笑了:
“今日得见碧蛇棍的光华,实是平生第二快事。”
慕容世德略带诧异:
“你平生第一快事是什么?”
尤弈棋盯着他,一字一字道:
“那、便、是、得、见、夫、人!”
慕容世德脸色阴晴不定,转了数转,终于哈哈大笑:
“想不到你倒是我平身知己。可惜啊可惜,你还没有见识过我的碎心掌,那才是我最得意的武功。”
“那便请庄主一并赐教如何?”
尤弈棋依然笑道,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想先请教庄主。庄主既已拿到证物,为何要命叶二郎再送与我俩?“
慕容世德没有回答,只将碧蛇棍恭恭敬敬地放在几案上,回过头来轻声道:
“我没有命他前去。”
慕容世德脸上现出一种十分古怪的表情,像是在舒眉展眼地笑,又像在痛彻心肺地哭,他提起右掌,掌心竟成了血红一片,旋即一掌击出!
宝音的身影只在木仁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将全身力量聚于掌心,也拍出一掌。
“表哥!”
只听得宁香薇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木仁的掌在空中击了个空,掌力急收之下,呆呆看向慕容世德,那碎心一掌竟半路回转,击在慕容世德自己的胸口上。
宁香薇扑过去抱住了慕容世德,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发着抖,泪水止不住地流。
慕容世德清秀的脸被痛苦扭曲了。
尤弈棋走到他身前: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慕容世德艰难地一笑:
“因为、我的心早已碎了。”
尤弈棋摇着头大声道:
“就算是夫人对不起你,你也不该杀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