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见南将林遇北扶出餐馆，外面风雨初歇，天气还有些冷清清的。

林遇北打了一个冷战，软绵绵的身子粘紧了顾见南，熊抱住他的腰：“不要南哥走。”

顾见南柔声说：“我不走。”

四方小区黑黝黝的，没有路灯，脚下的路坑洼不平。

林遇北醉得不成样子，顾见南想抱他，他吵吵着要自己走。顾见南无奈，只好将他半扶半抱，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

顾见南走得磕磕绊绊，林遇北还不停的小孩子游戏，在他身上挠来挠去。

“南哥抓到你了。”

“南哥来抓我啊。”

梦里的南哥真乖啊，他想做什么都可以。那亲一下也没什么吧。

趁南哥不注意，林遇北偷偷踮脚，偷偷亲向南哥的脸颊。

亲了一下，南哥没有怪他，那就再亲一下。

顾见南宠溺地任由他玩闹。

反正是梦，林遇北胆子大了，抱住南哥的头，在他唇上狠狠嘬上一口。

然后赶紧分开。

他不能太过分，不然南哥就恼了。

身后是一处洼地，林遇北一脚踩空了，不由得趔趄了一下。

顾见南被他带动得也晃了晃，强行站稳来扶林遇北，林遇北还在笑着，身子直直地向后跌倒。

看情况不对，顾见南紧紧圈住林遇北，将他拉到了怀里，自己则不受控制地，坐到了湿漉漉的泥水里。

林遇北趴在他身上，扬声笑了起来。

笑声在暗夜里脆脆的。

本来够狼狈的事，仿佛也不那么狼狈了。

顾见南没有喝酒，心已经醉了。

他无数次梦见过这样的场景，林遇北和他笑着闹着，两人亲密地说着情话。

可惜他在现实里，林遇北在梦境里。

顾见南刚想坐起来，林遇北将他按倒在地，声音软软糯糯的：“南哥，你逃不掉了。”

温热的话语扑面而来，漂浮在顾见南的鼻息，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猛然推开林遇北。

林遇北也歪到了水洼里：“南哥，你弄疼我了。”

顾见南连忙扶起林遇北，林遇北委委屈屈地挂到了他身上：“你欺负我，我不走了。”

顾见南哄他：“北北乖，马上到家了。”

林遇北认真地说：“我很乖的，乖了有饭吃。”

顾见南的心揪了起来：“嗯，北北乖，乖了有饭吃，还有糖吃。”

林遇北乖巧的说：“南哥，我会很乖的。”

好不容易两人回到了房间，林遇北圈着顾见南的脖子不肯下来，要大力士南哥举高高。

顾见南将林遇北像孩子一样举起来，林遇北笑得花枝乱颤，笑声停不下来了。

害怕林遇北着凉，顾见南慢声细语哄着，林遇北才从南哥怀里蹦下来，推着他去冲澡。

嘴里还嘟嘟囔囔道：“南哥先洗，我做梦不怕冷。”

小孩太固执了，大人拗不过。

顾见南给林遇北套了一件外套，自己去卫生间，顺手关门，没关住。想起来了，门是坏的。

打开淋浴，温热的水让他放松下来。门外林遇北背对着他坐着，顾见南心里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稳定心神，将升腾起来的欲望强制熄灭。怕林遇北冻着，他匆匆冲了一下就出来了。

房间很小，不论坐在哪个位置，都能够看到卫生间。顾见南像林遇北刚才那样背对着门坐下。听着哗哗的流水声，他忍住向后看的冲动。

突然，浴室传来“咚”的一声响。

顾见南一惊，再也顾不上什么，转身冲进卫生间。

林遇北坐在地上，双眼湿漉漉地望着他：“南哥，我疼。”

头顶的花洒还在不停地流着, 冲在林遇北娇娇小小的身板上。

顺着发丝流淌的水流，经过白皙的脖颈，下滑到一道道或狭长或粗实的凹凸上, 被阻力改变了轨迹，七拐八弯沿着疤痕的方向蜿蜒。

那么多的伤, 怎么能不疼呢。

顾见南不顾花洒还在流着, 上前搀扶起了林遇北。

林遇北的整个身子倒在他身上，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湿透了的睡衣。顾见南身上的某个地方不自觉地发生了变化。

在氤氲的蒸汽中, 林遇北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南哥，我喜欢你。”

什么理智, 什么冷静, 统统都没有用了。他的北北说喜欢他。

温热的流水里，两人的唇瓣贴合，呼吸交错。顾见南轻柔地浅吻着，林遇北却凶狠地勾起他的舌尖，深深地吮吸着，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

潺潺的流水伴着重重的心跳, 在静谧的夜里震耳欲聋。

呼吸不过来了, 两人被迫分开了一下下。

有风吹来, 卫生间的门“啪嗒”关上, 马上又弹开了。顾见南清醒过来, 伸手拿过浴巾，将林遇北包裹起来。

抱起林遇北，将他安置到床上，顾见南才松了一口气：“北北, 我先出去了。”

手还没握到门把，身后的人一把抱住了他。

林遇北的胸膛紧紧地贴合着他的后背，一双唇亲吻着他的后颈，灼热的气息让顾见南刚刚恢复的理智再次迷失。

顾见南声音喑哑：“北北，我会犯错的。”

林遇北柔声说：“我喜欢南哥犯错。”

双唇再一次地纠缠，从门前一直到床上。顾见南吻着林遇北的脸颊，脖颈，一路到他的前胸，后背。

他心疼地亲吻着那一道道伤痕，像信徒对待他的神明，热烈而虔诚。

“别怕，我在做梦。”林遇北喃喃着，像是在说服自己，“南哥喜欢我。”

然而他身体的微微颤抖，暴露着他内心的害怕。

顾见南再次恢复清明。他将全身打战的林遇北紧紧抱到怀里：“别怕，南哥喜欢你。”

林遇北重复道：“南哥喜欢我。”

顾见南轻柔地拍打他的后背，一遍遍地重复：“北北乖，南哥喜欢你。”

怀里的人睡着了，眉头还在紧蹙着，顾见南伸手将它们抚平。

“南哥喜欢我。”林遇北轻声呓语，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

呼吸由沉重变得平缓。

在林遇北悠长的呼吸里，顾见南也渐渐进入到了梦乡。

醒来后，天色已经大亮。怀里的人动了一下，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喃喃道：“还在做梦。”

他睁开眼睛茫然看了一会儿，向后挣开了顾见南的怀抱。

“对不起北北。”顾见南急忙道歉，“我昨晚不小心睡着了。”

林遇北坐起来，低垂双目，不说一句话。

顾见南结结巴巴地说：“我会负责。”

“不怪南哥，是我喝醉了。”林遇北用手绞着被子一角，“我以为我在做梦。”

他抬起头看着顾见南，“南哥走吧，我不怪你。”

“北北不是喜欢南哥吗？”顾见南悲伤道，“既然梦里不让我走，为什么一醒就让我走呢？”

林遇北张了张口，又低下头。

“既然我们相爱，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北北，我是一个懦弱的人，今生最大的勇气就是爱你这件事。”

顾见南将林遇北抱在怀里，“别把我推出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