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皇帝与帝师并肩走着，都不言语，不觉间又回到了草树最为繁盛的花园。

&esp;&esp;怪石嶙峋，被堆砌成重重假山，台阶忽上忽下，人在石洞中穿行，倒真有些山野意趣。

&esp;&esp;但皇帝正因一无所获而心情不好着，沈厌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认真摸索石壁上有无机关暗门。

&esp;&esp;火光映在冰冷的石头上，照出许多橙红色的光影。

&esp;&esp;沈厌卿再次从一夹缝里穿过——这次他的衣服很软很轻，不会刮到两侧了——余光忽然见到了熟悉的影子。

&esp;&esp;他往后退了两步，正撞进往前走的姜孚怀里。

&esp;&esp;姜孚轻轻托住他两肘，因为石林的逼仄不得不俯身，说话时正附在他耳边。

&esp;&esp;“老师，小心。”

&esp;&esp;“……”

&esp;&esp;沈厌卿觉着这动作有些奇怪。

&esp;&esp;但他唯恐方才的灵感溜走，于是就着这样过于亲密的接触，指向方才的方向。

&esp;&esp;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要飘起来，飘到空中：

&esp;&esp;“我还在文州么？”

&esp;&esp;姜孚依在他鬓边，语调同他一样轻：

&esp;&esp;“您在京城，在仁王府……我已经将您接回来了。有许多天了。”

&esp;&esp;他们一同看向那个方向。

&esp;&esp;软红的光仍在灰石上涌着，影影绰绰，勾成了一个形状。

&esp;&esp;沈厌卿听见自己又说：

&esp;&esp;“那我为什么看见了鹿慈英呢？”

&esp;&esp;……

&esp;&esp;第32章

&esp;&esp;虽只是个影子， 但是在京城的地界看见这文州的特产，难免还是让人心有戚戚。

&esp;&esp;在数层怪石的掩映下，火光勾射交叠， 凝成了那慈英仙人的清晰立像。

&esp;&esp;影子里面漆黑，却依稀能看出长袖如水披帛飘飞的婉约体态。

&esp;&esp;刹那间， 沈厌卿见过的几十幅慈英太子像从他脑中闪过， 动作各异， 却都是万年不变的恬静笑意。

&esp;&esp;“这是——”

&esp;&esp;“是什么？老师。”

&esp;&esp;姜孚依旧贴在他耳畔，语气冷静的很，令他心中异常的悸动慢慢平复下来。

&esp;&esp;沈厌卿深吸一口气：

&esp;&esp;“是……第一幅慈英太子像。”

&esp;&esp;比当今文州皪山上那位活的鹿慈英， 存世还要更久。

&esp;&esp;他不会记错，鹿慈英带他往正堂时特意向他展示过。

&esp;&esp;他不自觉地将灯笼换了手，回想着那幅画上的动作模仿起来。

&esp;&esp;他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

&esp;&esp;“据说这一副是家慈亲手所绘，不过我那时……总之无法确认就是了。”

&esp;&esp;鹿慈英向他展开画卷时是这样说的。

&esp;&esp;荣宁想留下什么？她为什么那样画？

&esp;&esp;——她也见过这道影子吗？

&esp;&esp;或者说， 这就是她留下的印记？

&esp;&esp;仙人的手应当是放在胸前的，掩在影子里，指着一个方向。

&esp;&esp;是了，这确然只有他才能知道，唯有他才去过文州又回来，唯有他能在京城复述出这个动作……

&esp;&esp;他看向那个方向。

&esp;&esp;北侧，是一片毫无异常的石壁。

&esp;&esp;姜孚会意，也看向那里， 点了点头。

&esp;&esp;“叫人来吧。”

&esp;&esp;……

&esp;&esp;哪怕已经苦干了半日， 沛莲等人的兴致依然很高， 凿子锤子几乎抡出风来。

&esp;&esp;火烧水浇，石壁渐渐变薄倒塌， 未见里面有什么空洞或是机关。

&esp;&esp;但众人并未因此泄气，提起铲子又向下探查，挖了四五尺的样子，终于触到一坚硬界面。

&esp;&esp;拨开浮土，可见一红玉小环，似乎与下方相连。

&esp;&esp;沈厌卿走上前去，低身摸了摸那玉环。

&esp;&esp;是松动的。

&esp;&esp;他往周围叩叩敲敲，探了半晌，起身让开道：

&esp;&esp;“从这，到这里。清理干净，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