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就是这里，」来到休息区，安安指着面前的窗口轻声提醒，「从这下去就是医院正门。」
&esp;&esp;我们当即分头寻找绳子的固定点。
&esp;&esp;余光扫过。
&esp;&esp;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候诊椅旁的阴影似乎动了一下。
&esp;&esp;正想定睛细看，一个人影已经蹿出走道。
&esp;&esp;「小心！」
&esp;&esp;我立刻出声警告。
&esp;&esp;但是已经晚了。
&esp;&esp;安安瞬间被扑倒在地，贴着地面滑出数米。
&esp;&esp;丧尸双手紧紧钳住她的脖子，仿佛想将她的脑袋整个拧下。
&esp;&esp;我冲上去掰它的指节。
&esp;&esp;然而任凭我怎么拉拽，丧尸都纹丝不动。
&esp;&esp;为什么？
&esp;&esp;明明已经这么瘦弱了。
&esp;&esp;为什么力气还这么大？
&esp;&esp;斧头。
&esp;&esp;拿斧头。
&esp;&esp;我手忙脚乱地解开身上的背包。
&esp;&esp;却在摸到斧子的那一刻停住了。
&esp;&esp;不行。
&esp;&esp;整栋楼的尸群还在虎视眈眈。
&esp;&esp;不能杀掉。
&esp;&esp;电棍！
&esp;&esp;对了，电棍呢？
&esp;&esp;不在她手上。
&esp;&esp;一定是刚刚撞掉了！
&esp;&esp;我连忙趴在地上寻找。
&esp;&esp;就在这时，我听见一声骨骼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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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等不及找到电棍。
&esp;&esp;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从后面死死勒住丧尸的咽喉。
&esp;&esp;它立即剧烈挣扎起来。
&esp;&esp;枯瘦的双掌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巨大的力道仿佛能将骨头直接捏碎。
&esp;&esp;左手反扣住右手。
&esp;&esp;我咬紧牙关，将臂弯圈得更紧。
&esp;&esp;随着氧气耗尽，它的撕扯也变得愈加疯狂。
&esp;&esp;尖利的指甲在防护服上刮过，衣服几近变形。
&esp;&esp;「咚——」
&esp;&esp;混乱中，我们二人一起仰面摔倒在地。
&esp;&esp;我顿时觉得头晕眼花，但是双臂却没有松懈分毫。
&esp;&esp;收紧。
&esp;&esp;再收紧。
&esp;&esp;眼前发黑，口罩不知什么时候蹭掉了。
&esp;&esp;丧尸的头顶紧紧贴在我的脸侧。
&esp;&esp;稀疏的毛发在脸颊上不断摩擦，一股油脂的臭味窜进我的鼻腔。
&esp;&esp;我突然有片刻的失神。
&esp;&esp;这一刻，我仿佛不是在杀一只丧尸。
&esp;&esp;而是在杀一个人。
&esp;&esp;怀里的挣扎逐渐无力。
&esp;&esp;在这期间，我似乎失去了对时间的掌控。
&esp;&esp;一切好像就发生在瞬间，又好像持续了很久。
&esp;&esp;恍惚间，我听见有人在喊我。
&esp;&esp;「小何？」
&esp;&esp;「咳咳……」安安闷声咳嗽着，声音嘶哑，「小何？」
&esp;&esp;直到她爬过来，我才后知后觉地甩开怀里的丧尸。
&esp;&esp;后者已经不再痉挛，身体早已变得冷硬而僵直。
&esp;&esp;头痛欲裂。
&esp;&esp;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挑动我的神经。
&esp;&esp;我背过身子干呕起来。
&esp;&esp;胃部的反酸一阵阵灼烧着喉咙。
&esp;&esp;刚刚的记忆一下子涌进脑海——
&esp;&esp;它躺在我的身上。
&esp;&esp;死了。
&esp;&esp;再也不动了。
&esp;&esp;体温在飞速下跌。
&esp;&esp;我却没有松手……
&esp;&esp;我放火烧死过它们。
&esp;&esp;见过它们互食与自食。
&esp;&esp;目睹过它们以各种方式死在自己的面前。
&esp;&esp;甚至用斧头直接削掉过它们的脑袋。
&esp;&esp;但是这次……
&esp;&esp;人体抽搐的真实感让我不由得生理性反胃。
&esp;&esp;「没事吧？」
&esp;&esp;安安轻轻推了推我。
&esp;&esp;我摇摇头，接过递来的水猛地灌下一大口，忽地想起刚刚可怕的骨裂声：「你呢？你怎么样？」
&esp;&esp;「差点看见走马灯了……」
&esp;&esp;她揉揉脖子，「陈林那家伙力气确实大，我掰断一根指头都费劲，他居然能把丧尸的手腕扭断。」
&esp;&esp;「没事就好。」
&esp;&esp;我松了一口气。
&esp;&esp;并肩靠在候诊椅的扶手上。
&esp;&esp;云层不知何时遮住了月亮，建筑内的光线又变得黯淡起来。
&esp;&esp;这已经是第二次吃亏了。
&esp;&esp;我还是无法习惯它们的突然转变，又一次草率下了结论。
&esp;&esp;六楼丧尸远不止看到的这七八只。
&esp;&esp;它们没有变得聪明，也没有学会隐蔽。
&esp;&esp;然而单从结果来看，姿态的改变确实使得尸群更加难以察觉。
&esp;&esp;在那些隐秘而黑暗的角落里还蛰伏着许多人，我却总是忘了这一点。
&esp;&esp;安安丢过来两条巧克力棒。
&esp;&esp;我接住，用嘴咬开包装。
&esp;&esp;胃还在抗拒食物。但是理智告诉我，必须要吃下去。
&esp;&esp;谁知道一会儿还要经历怎样的战斗。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体力、积蓄能量。
&esp;&esp;将巧克力塞进嘴里，我继续打量这个休息区。
&esp;&esp;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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