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沈应往前迈了一步,屏风后的谢挚也站了起来,沉声唤了一声‘沈应’。
&esp;&esp;两人隔着一扇屏风对峙。
&esp;&esp;沈应问:“你不愿意见我?”
&esp;&esp;“我非不愿。”谢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沈应你明知我对你的心意,该明白这世间我最不愿意的,就是让你看到我脸上的伤疤。”
&esp;&esp;“……你在说什么胡话。”
&esp;&esp;听他抛出这话,沈应隐隐觉得不妙,正想出言制止。
&esp;&esp;谢挚却直接问他:“你难道不知谢挚爱你?”
&esp;&esp;沈应愣住。
&esp;&esp;他就这样随便开口,将别人的心意轻贱在脚下。
&esp;&esp;沈应已经怒上心头,谢挚却还不知收敛。
&esp;&esp;“这样的丑陋,只是站在你面前,我便自惭形秽。若是再被你亲眼得见,不如让我立即去死。”
&esp;&esp;“你不该说这种话!”
&esp;&esp;沈应气愤地背过身去。
&esp;&esp;“为什么?难道丑八怪就不配爱你。”
&esp;&esp;“你——”
&esp;&esp;沈应回头瞪向屏风。
&esp;&esp;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外头传来的敲门声打断。
&esp;&esp;屋内的氛围一僵,两人同时向门口望去。敲门声还在持续,却没人发话让外面的人进来。
&esp;&esp;响声持续了好一段。
&esp;&esp;沈应终于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谢挚假意咳嗽了一声,提高声音向敲门人说道。
&esp;&esp;“进来吧。”
&esp;&esp;傅忠推门而入,进门时他有些慌乱地瞟了假装望着窗外的沈应几眼,随后急步走到屏风面前。
&esp;&esp;“少爷,有一艘官船拦住了我们。”
&esp;&esp;官船?沈应吃惊回头。谢挚在屏风后面似乎也有些吃惊:“谁的船?”
&esp;&esp;问出口后,谢挚才发觉自己问得有些可笑。官船能是谁的船?是朝廷的船,是皇帝的船。明明该用作官用的东西,却在这里不声不响地拦住一个普通商船。
&esp;&esp;谢挚轻笑:“有意思。”
&esp;&esp;“走,我们去瞧瞧热闹。”
&esp;&esp;他向屋中的另外两人说道。沈应看着他的影子离屏风越来越近,白衣白袍看得越发清晰,渐渐就要走出屏风。
&esp;&esp;沈应的心头狂跳了几下。
&esp;&esp;谢挚从屏风后面走出,沈应的视线随着上移。
&esp;&esp;——看见一张用白布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的脸。
&esp;&esp;“……你不热吗?”
&esp;&esp;“秋天还好。”
&esp;&esp;谢挚镇定自若,与刚才落在沈应耳中的慌乱形成鲜明对比。
&esp;&esp;都围成这样了,也不知道他刚才慌乱什么。
&esp;&esp;沈应心中腹诽,难道他还能为了看一看谢挚的庐山真面目,生生去扒了谢挚的衣服?谢挚刚才分明就是在故意戏弄!
&esp;&esp;想通这个关窍,沈应真想掉头就走。
&esp;&esp;但船头的吵闹声已经隐隐传入船舱,他心头有些痒痒。
&esp;&esp;这气可以晚点再生,热闹却是不能不看。
&esp;&esp;抓心挠肝一阵后,沈应还是决定先把热闹瞧了再说。
&esp;&esp;他也跟着迈动步子,只是他不愿意跟谢挚走在一起,便落后几步行在了傅管事的身后。这样一来,又把傅管事给吓了一跳。傅管事不敢在他面前走得飞快,于是也跟着放慢了步子。
&esp;&esp;两人在后面拖拉着。
&esp;&esp;谢挚回头看了一眼,全身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露出些许笑意。
&esp;&esp;沈应当即停下脚步,转身就走。
&esp;&esp;“诶——”谢挚忙去拉他,“我这会儿什么都没说,你怎么也生气。”
&esp;&esp;沈应睨了他一眼,要不是当着傅管事的面,恐怕一句‘我看见你就烦一句扔了过去’。
&esp;&esp;谢挚也知道自己不讨喜,笑呵呵地拉着他。
&esp;&esp;“拦在外面的是官船,我们这等商户人家难以抗衡,恐怕还要沈少爷这样的大官出面帮我们斡旋才行。否则两方一旦冲撞起来……”
&esp;&esp;谢挚停顿片刻,语带笑意地暗示:“要是双方起了冲突,闹出人命可就不好了。”
&esp;&esp;几乎算得上是明晃晃的威胁,把沈应给气得够呛。
&esp;&esp;他现在真想立即回到过去,把刚才那个为谢挚伤心难过的自己掐死。
&esp;&esp;“滚远点。”
&esp;&esp;沈应用力挣脱谢挚的手,抬步向船头走去。谢挚笑着,将失落的手掌背回身后,慢吞吞地迈动步子跟在了沈应后面。
&esp;&esp;傅管事在后面看着他们一系列动作,真是……半点也猜不透这二人的心思。
&esp;&esp;他心中腹诽道,上位者的心思真难猜。
&esp;&esp;沈应和谢挚一前一后地来到船头,果然见到一艘官船拦在河道上,挡住了谢家商船的去路。
&esp;&esp;官船最前头站了一人,折扇在手、雍容闲雅,模样细看之下竟与霍祁有三分相似。不仅相貌,沈应总觉得这人连穿着打扮都像极了霍祁,若是让他与霍祁站在一起,恐怕旁人都会以为他们是一对亲生兄弟。
&esp;&esp;沈应吃了一惊,当即有些猜到这公子哥是谁。
&esp;&esp;而谢挚则在看到这公子哥第一眼起,便如同看到苍蝇一样,沉下了眸子。
&esp;&esp;商船最前头,谢家二房庶子谢垣正恭敬地向这公子哥问道:“何少爷,不知我家商船有何处得罪,竟劳烦您调动官船来拦我们?”
&esp;&esp;公子哥折扇在掌心敲着,轻声笑道:“谢垣你少来跟我装傻。我托你家帮忙运货,你家商船上有人手脚不干净,偷偷留了我的东西,看在你父与我父是故交的份上,我不想与你多计较。你把东西还我,我便放你们离去。”
&esp;&esp;听到公子哥姓何,沈应也确定下来。
&esp;&esp;这人多半就是霍祁的表兄,三年前因与霍祁起争执,被何荣赶回金陵的何缙。
&esp;&esp;他与何缙虽同是京城和金陵的风流人物。但沈应久居金陵,何缙又常年在京城居住。后来何缙被何荣赶回了金陵,恰巧又赶上沈应上京赴考。
&esp;&esp;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