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江连星咬住嘴唇。
&esp;&esp;若是在数天前，他还以为自己只是魔主派到羡泽身边的间谍，是他的分身之一。
&esp;&esp;直到江连星在与画鳞殊死搏斗的时候，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从画鳞身上撕下一大块血肉吞食下去。
&esp;&esp;他当时只是想着，自己说不定也能吃魔主，让自己变得更强，就可以想办法帮助羡泽。
&esp;&esp;只是他没想到吞食之下，一些陌生的、令他惊恐的回忆涌入头脑之中。
&esp;&esp;那些画面的碎片中，还夹杂着大量与羡泽相关的画面，他思绪纷杂，慌乱至极，才惨遭画鳞毒手。
&esp;&esp;江连星从被关入地下，就拼命想理清那些混乱却又揭露惊人真相的回忆，只想弄明白——他到底是谁？
&esp;&esp;羡泽知道他的身份吗？
&esp;&esp;会不会羡泽东海屠魔受伤，也有他的责任？
&esp;&esp;只不过江连星吞食画鳞的一大块血肉，得到的也不知是那些古老的回忆。因为他在回忆中也看到了葛朔的身影，看到了师父与画鳞拼死的搏斗，看到师父被画鳞重伤囚禁，他刚刚想急切告诉羡泽的就是——
&esp;&esp;或许师父……并没有死！
&esp;&esp;第169章
&esp;&esp;羡泽垂下眼去, 看着江连星布满细碎伤口与血污的手指，小心翼翼抚摸过木雕那已经磨秃了的哭脸。
&esp;&esp;她把龙的小木雕也塞到了江连星手中。
&esp;&esp;江连星指腹慢慢摸过被葛朔粘合后的龙角，现在他理解葛朔怎么雕都雕刻不好的心情, 以及看到龙角被摔断之后的暴怒了。
&esp;&esp;他想告诉羡泽, 师父可能在画鳞手中。
&esp;&esp;可如今羡泽也都被抓起来了，师父的消息告诉她，或许她也只会急上心头, 而且如果他给了羡泽希望, 最后发现师父早已被害岂不是太过残忍……
&esp;&esp;毕竟他也不知道瞥见的回忆发生在什么时候。
&esp;&esp;而且, 羡泽知道曾经的情人华粼, 其实根本不是现在的师兄华粼, 而是黑蛟变的吗？她会不会觉得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esp;&esp;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美丽的情人，是被另一种面目假扮而成吧。
&esp;&esp;东海之事会变成那样的惨剧, 虽是因为画鳞的恶毒与计谋, 但也与华粼有关。正因华粼不敢说出自己真实身份, 不敢告知羡泽真正面对的危险……江连星只是在回忆中一瞥而过, 便能感受到华粼看到羡泽受伤时，那种灭顶的悔恨。
&esp;&esp;如果羡泽知道这一切, 应该也会连带着讨厌他？
&esp;&esp;毕竟他有着跟画麟类似的无鳞蛟身，毕竟他确实是画鳞的其中一部分……他不论怎么洗, 也洗不白自己的蛟身的颜色。
&esp;&esp;羡泽其实这些年对师兄那么好, 恐怕一直以为师兄才是她复活的情人，而江连星则是仇敌的一部分。
&esp;&esp;可就算是这样，羡泽仍是带他拜入各个宗门，仍是没有亲手伤害过他，仍是一路穿山越岭都紧紧握着他的手腕。
&esp;&esp;什么前世临死前被她吃掉——那根本不算是什么事！
&esp;&esp;世上的走兽百妖，谁不是会被吃掉的结局, 可他拥有过的，是这个魔主画鳞嫉恨至死也得不到的，是被吃掉多少次都换不回来的。
&esp;&esp;江连星只觉得那在死去的华粼体内翻涌几十年的愧疚悔恨、几百年的自卑不安，几乎要将他压垮了。
&esp;&esp;而他的不住发抖，被羡泽当做了失温的冷颤，她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他长高了太多，羡泽的手臂早就圈不住他了，可她仍是温热掌心贴着肩胛骨，想要传递给他一点温度。
&esp;&esp;江连星几乎要放声大哭。
&esp;&esp;他伸出手臂去，紧紧搂住羡泽柔软的身躯，将脑袋用力埋过去，他感觉到羡泽身体僵硬了一下，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
&esp;&esp;他听不见。骂他也好，笑话他也好，他统统听不见不知道，只是恨不得变成一块扔进金红色铁水中的金属，就让他跟她融化在一起，重新再铸造成一把剑吧。
&esp;&esp;羡泽心跳声很快，她推拒了几下，无奈又用力的打了他脑袋一下。
&esp;&esp;他觉得她或许很生气，可他实在是不想松开。他在道歉，只是嘴巴说不出来，所以就任性一回吧。
&esp;&esp;而羡泽似乎缓缓叹气，放弃了推开他，就保持着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姿势，继续从宝囊中往外拿东西。
&esp;&esp;羡泽身上从来就见不到身陷囹圄的困顿，她也不会自怨萎靡，仍是在自顾自的说着话，一件件从宝囊拿出的物件，渐渐堆起了小山。
&esp;&esp;江连星只觉得越来越迷糊放松，仿佛他不是在牢笼中，也没有受伤……
&esp;&esp;羡泽忽然感觉身上一沉，转头看过去。
&esp;&esp;江连星也不知道他多久没睡过，此刻脑袋歪斜，看起来十分凄惨的面庞却显露出几分心安似的神态，靠在她怀里无知无觉的睡着了。
&esp;&esp;羡泽想到她下一步计划的雏形，也在心里叹了口气。就先让他睡一会儿吧。
&esp;&esp;羡泽真是从宝囊中“抽卡”抽到吐，她分不清白天黑夜，只感觉自己拿出来的物件已经快堆满半个囚牢，终于找到了一片金色残鳞。
&esp;&esp;羡泽托在掌心中端详。
&esp;&esp;这一片残鳞是不大一样的。
&esp;&esp;鳞片上被打了孔。
&esp;&esp;这说明它是被葛朔找到的。
&esp;&esp;羡泽转过身来，握住江连星的手指，将残鳞放在他掌心，以灵力催化，自言自语道：“在东海出事之后的二十年，我跟葛朔都不知道彼此活着，我当时最先察觉，是看到墨经坛上看到说有位竹笠男子，自称剑圣，以切磋比试的名义，四处杀人。元山书院和梁尘塔多位长老及弟子均死于他手……”
&esp;&esp;传闻中那位散修剑圣千里不留行，刀剑不长眼，虽然很像侠客，但杀人时丝毫不顾自己伤势，所谓切磋次次都是在赌命。获胜后又总是会杀了对方，将头颅高悬，血流各宗山门。
&esp;&esp;很多宗门已经被他杀怕了，甚至想要调查他的出身，搜捕他的身影，却始终得不到线索。
&esp;&esp;羡泽当时有些怀疑，又觉得天底下头戴竹笠的人多了去了，她并没有想过这样不要命的剑疯子会是她心中笨蛋又活泼的葛朔。
&esp;&esp;羡泽后来得见了当时东海屠魔时未受牵连的众妖，其中就有玄龟、辟鸣等，辟鸣才说起来，他隐隐觉得当年神鸟中有好几位都活着。
&esp;&esp;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