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背后是烈火,前方是无尽的黑夜,他看不见自己的光。
&esp;&esp;难道,像他这样的恶鬼,不配仰望明媚的烈阳,所以老天要带走骨珏吗?
&esp;&esp;雩螭扶着墙,额前的头发,又白了,只余下了两缕黑发,混合在了雪丝里。
&esp;&esp;夜好静。
&esp;&esp;他的脑子混沌。
&esp;&esp;手上染的腥红全都是他自己的血。
&esp;&esp;一寸寸的摸着墙往前,纵然眼前模糊了,意识不清醒,他还是固执的一声声叫着。
&esp;&esp;“骨珏……骨珏……”
&esp;&esp;在最东边,又有一场大火燃烧了起来,雩螭浑然不觉。
&esp;&esp;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心悸,很慌,就好像胸腔里那颗心脏停止了跳动一般。
&esp;&esp;心悸压过了他身上的疼痛与寒热的交叠。
&esp;&esp;“骨珏?”
&esp;&esp;他似有所感的回了头,可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远处连绵的大火,与嘈杂的声音。
&esp;&esp;他摸到了了自己的心脏,蚀骨噬心的疼痛将他淹没,刚刚的那一下心悸就好像是他的错觉。
&esp;&esp;可他刚刚明明感受到了。
&esp;&esp;就好像骨珏哑着嗓子轻声叫了他的名字一样。
&esp;&esp;很轻很轻,像空中漂浮着的大雪一样,被风带进了他的耳中。
&esp;&esp;“雩螭……雩……”
&esp;&esp;他脚步虚浮,眸光却落在了一片废墟之上,当他看向那里的时候,那股心悸的感觉又回来了。
&esp;&esp;在大雪之中,他紧紧盯着一处。
&esp;&esp;那里有根粗壮的房梁柱子压在那里,上面还有灰土石块,破碎的墙,砖瓦。
&esp;&esp;雩螭站在那里,开始清理那些东西,尖锐的石块划破了他的手也浑然未觉。
&esp;&esp;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和他一起挖了。
&esp;&esp;等到房梁柱子上面压着的东西被清理走,雩螭看见了房梁之下,露出了张脸的骨珏。
&esp;&esp;他脸上带着伤,眼睛微瞌,在看见雩螭的那一刻,才松了口气。
&esp;&esp;“雩螭……”
&esp;&esp;还活着。
&esp;&esp;雩螭的心落到了实处。
&esp;&esp;边上的人已经开始搬柱子了,但人太少,有些搬不动。
&esp;&esp;雩螭轻瞥一眼。
&esp;&esp;“让开。”
&esp;&esp;那些人听话的放开,站到了一边。
&esp;&esp;雩螭一掌过去,带着十分强的内力,将那柱子轰飞出去几米远,甚至有人听到了柱子断裂的声音。
&esp;&esp;被惊得目瞪口呆,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esp;&esp;雩螭闻到了血腥味,很强烈,越靠近骨珏越强烈。
&esp;&esp;染着鲜血的手抚在骨珏脸上,轻的要命,想碰又不敢碰。
&esp;&esp;就好像骨珏是一个瓷娃娃,他怕自己一碰,骨珏就碎了。
&esp;&esp;“下次……要听话。”
&esp;&esp;气若游丝,出口的话也是轻言的气音。
&esp;&esp;强撑着的意志在看见骨珏的那一刻分崩离析,消散在了无边的痛意里。
&esp;&esp;他再也撑不住了,血液从嘴角流下,滴落在了骨珏的身上,温热的。
&esp;&esp;雩螭失去了意识,栽倒在了骨珏的身上。
&esp;&esp;骨珏颤抖着手抓住了雩螭的肩,声音带着慌乱。
&esp;&esp;“雩螭?雩螭!”
&esp;&esp;“糟糕!”
&esp;&esp;不知废墟之上是谁惊呼了一声,下一刻雩螭就被人从骨珏的身上带了起来。
&esp;&esp;骨珏伸手去抓,却被人拉住了手腕,从废墟里把他带了上来。
&esp;&esp;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看了一边被人扶着的雩螭一眼。
&esp;&esp;……
&esp;&esp;“雩螭!”
&esp;&esp;骨珏猛地惊醒,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白色的床幔先落进了他的眼睛。
&esp;&esp;随后他看见了顾无悔。
&esp;&esp;顾无悔正坐在他床边的凳子上,表情有些吃惊。
&esp;&esp;“你伤这么重,醒这么快?”
&esp;&esp;骨珏却没理他的话,脸色苍白的下床,被顾无悔拦住,他盯着顾无悔的脸,嗓音嘶哑。
&esp;&esp;“雩螭呢?”
&esp;&esp;“在你隔壁。”
&esp;&esp;骨珏撇开了顾无悔的手,急匆匆的往旁边的房间去,结果推开了房门。
&esp;&esp;没有。
&esp;&esp;房间里面什么也没有。
&esp;&esp;顾无悔他出门看他呆愣原地的模样,无语的抚过脸,有些没眼看。
&esp;&esp;“这边。”
&esp;&esp;骨珏被他的声音叫回了神,又着急忙慌的往顾无悔指着的那个房间而去。
&esp;&esp;一推开门,虞鹤兮,晏未休,晏随,都在。
&esp;&esp;还有慕言铭和已经醒过来的雲歌。
&esp;&esp;全都在。
&esp;&esp;顾无悔从他身边经过。
&esp;&esp;“不是我们厚此薄彼啊,只是比起你,雩螭的情况更不容乐观。”
&esp;&esp;骨珏走到了床边,跪在了那里,抓起了雩螭的手,很冷。
&esp;&esp;比之屋外的寒雪有过之而无不及。
&esp;&esp;怎么这么冷。
&esp;&esp;“他体内的毒,发作了。”
&esp;&esp;顾无悔站在床边,骨珏抬头看他。
&esp;&esp;“毒?”
&esp;&esp;什么毒?
&esp;&esp;“你知道雩螭中过忘川雪吧?”
&esp;&esp;骨珏点头,他知道,雩螭告诉过他。
&esp;&esp;那时候的雩螭甚至没有一个人陪在身边,自己熬过去的。
&esp;&esp;“他的忘川雪,其实是用来压制体内另一种剧毒的。”
&esp;&esp;顾无悔垂眸,话已至此,什么都不用再解释,能用忘川雪来压制的剧毒,只有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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