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给你找郎中。”她急步来到他面前，半跪下去，与他咫尺之距。

&esp;&esp;“不。”

&esp;&esp;他说，“留下来。你，在我身边。就好。”

&esp;&esp;芊芊抬起衣袖，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却似乎缓解不了多少。

&esp;&esp;这人，明明喝多了酒就会头疼，怎么跟不要命了似的一杯接一杯喝。

&esp;&esp;想要责怪，又心生不忍，只觉胸口酸涨得厉害。

&esp;&esp;女子的衣袖拂落下来时谢不归的眼睛下意识一闭，嗅到淡淡桃花香气，在她的袖口离开后，立刻打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好像怕她从面前消失。

&esp;&esp;忽然，芊芊看到旁边的果盘里放着橙子。他喝醉头疼时，吃这个能很大缓解他身体的不适。

&esp;&esp;于是，芊芊取出那个橙子，拿起一旁的匕首，开始切橙子。第一刀下去，手腕微颤，差一点便切到指尖。

&esp;&esp;她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一刀一刀将橙子切成均匀的薄片。

&esp;&esp;她将一片橙子递到谢不归嘴边。

&esp;&esp;微酸的气息拂过唇，谢不归对上女子含着柔意的双眼，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他吃力地坐起身来，扶着她的手腕，张口要去咬那片橙子。

&esp;&esp;芊芊指尖触到他的唇，倏地一颤，就是这一颤，那片橙子从他们之间滑落下去，她看到谢不归反应极快，立刻伸手去接，却还是慢了一步，那片橙子擦过男子玉白的指尖，落在了地上。

&esp;&esp;芊芊看到他毫不犹豫就想去捡掉在地上的那片橙子，心中一揪，终于忍不住拽住了他的袖子。

&esp;&esp;“不要了，盘子里还有很多呢……”

&esp;&esp;几乎在她拽住他的瞬间，他便用力把她拉了下去，与他衣衫纠缠。薄荷香铺天盖地地涌入口鼻，混杂着淡淡的酒味。

&esp;&esp;雪衣乌发的男人靠坐在地上，修长的四肢如同藤蔓那般缠绕着她，沉默着把她抱紧在他宽阔的胸膛中，仿佛他们是从地面生长出来的两株植物。

&esp;&esp;绞缠相抱，永不分离。

&esp;&esp;她在他的怀抱里轻声说：“陛下。请你，忘记我吧。”

&esp;&esp;搂在她肩背上的手臂在收紧，越来越紧，勒得她感到疼痛。

&esp;&esp;她听见男人声音发抖，醉意朦胧地说：

&esp;&esp;“芊芊，能不能……不要走……我……我真的……”

&esp;&esp;“我真的……”

&esp;&esp;她上一次听到他这样的声音，还是在她怀孕不适的那个时候，他从梦中醒来，把她也是像这样紧紧地抱着，她说自己需要他，离不开他。

&esp;&esp;他就是像现在这样，沉默无声地落泪。谢不归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像是兽类在濒死之际最后的呜咽。

&esp;&esp;无休止的钝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她也忍不住抬起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esp;&esp;想把自己藏进他的胸口、他的身体里面。被他带到天涯海角，不论任何地方，只要在他身边，哪里都好。

&esp;&esp;可是不能。

&esp;&esp;不能了。

&esp;&esp;如果他们真的，只是萍水相逢的一对男女，是那无依无靠的琵琶女和漂泊孤独的商贾。

&esp;&esp;相遇相知，共赏明月。

&esp;&esp;终此一生，该有多好。

&esp;&esp;她想要抬头，却被他死死地摁在怀里，不让她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他像是要把他的怀抱变成一个茧，永远囚禁他的蝴蝶、他的明月。

&esp;&esp;她的鬓发已经湿了一片，眼角从唇畔都是湿润的水光，已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esp;&esp;她感到他的嘴唇在颤抖，一个字一个字颤抖地，贴在耳边。

&esp;&esp;又在霎那间，湮灭无声。

&esp;&esp;“咻——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