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许培桢当然不肯。

&esp;&esp;他提出的条件，是双方建立承包合同。

&esp;&esp;化研所出资一百万给许培桢个人，由许培桢负责重建实验室、完成原项目的收尾工作，以及指导因实验室被毁而被波及的几个项目的重构。

&esp;&esp;任总也不同意。

&esp;&esp;一百万啊！

&esp;&esp;之前小李祸害了实验室，已经造成单位几百万的损失……

&esp;&esp;现在还要再出资一百万？？？

&esp;&esp;上级也不可能同意啊。

&esp;&esp;但，

&esp;&esp;任总后来回了北京，又花了时间、精力、人脉来想其他的办法，想解决复建实验室的问题。

&esp;&esp;最后得到的答复全都是：

&esp;&esp;你说什么？一百万就能建一个实验室？老任，你说的这人是谁？可以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吗？我们单位可以出二百万来聘请他，另外再付二十万年薪、外加住房医疗家属安排工作的福利……

&esp;&esp;最后任总没办法，只好又派出心腹老张，以及和许培桢关系比较好的老吴，再次赶赴广东，亲自去把许培桢接回北京来，签订承包合同。

&esp;&esp;只是，许培桢一回到北京就被气笑了。

&esp;&esp;他本想回单位分配给他的房子，好好休息一下，再跟老吴、张哥说说明天签同合的事儿。

&esp;&esp;没想到，

&esp;&esp;化研所分配给他的单位福利房已被收回，如今住着老胡的丈母娘一家？！

&esp;&esp;他的行李已经被扔在一楼楼梯间。

&esp;&esp;陪着许培桢回来、准备和他详细的老吴和张哥，显然也不知道会这样。

&esp;&esp;尤其是张哥，

&esp;&esp;他既是老胡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又是任总的副手，所以两边都不好得罪。

&esp;&esp;这会儿老胡丈母娘还恶狠狠地盯着许培桢、又看看张哥，二话不说“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esp;&esp;张哥尴尬得要死，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esp;&esp;许培桢笑笑，也没说什么。

&esp;&esp;他去楼梯间搂了散乱的行李出来，扔进了垃圾桶。

&esp;&esp;他确实没有值钱的行李。

&esp;&esp;这些年他为了寻找小月月，开销极大，手里值钱的东西早就已经被他变卖了，行李也就只有几身旧衣、铺盖之类的。

&esp;&esp;而重要的东西，他每次出去找小月月的时候，全都是随身携带的。

&esp;&esp;不过，许培桢拉着张哥去了化研所斜对面的宾馆，

&esp;&esp;“借”张哥的身份证开了一间豪华房，言明要住一个月。

&esp;&esp;这里是北京。

&esp;&esp;宾馆的级别又比招待所高。

&esp;&esp;一间豪华房配有两张床，一个独立的卫生间，空调、彩电和电话，一天的房钱是三十块；

&esp;&esp;三十天就是九百块。

&esp;&esp;后来，付完一个月房钱的张哥绿着脸从宾馆出来，拈着花票的手微微发抖。

&esp;&esp;本来他还和老吴商量好了，要请许培桢去吃羊蝎子当成接风的……

&esp;&esp;这会儿他头也不回地走了，闭口不提羊蝎子。

&esp;&esp;许培桢和老吴暗笑。

&esp;&esp;张哥走了以后，老吴舒服地坐在豪华房的沙发上，叹气，“小许啊，这回我们可就全都看你的了！”

&esp;&esp;许培桢道：“你们想清楚就好。”

&esp;&esp;情况是这样的。

&esp;&esp;化研所里，大约有三四十个工程师都不想干了。

&esp;&esp;一是升迁评级无望，

&esp;&esp;之前老胡在位，所有的好事都被老胡扒拉给他的人，然后评级、升迁、调走……

&esp;&esp;大家再努力，也只能一直原地踏步。

&esp;&esp;一是工资福利根本不涨！

&esp;&esp;要知道，七九年就改革开放了，现在已经是一九九零年，距离改革开放已经过去了十一年！

&esp;&esp;那些早早停薪留职的同事们，去了外资、或合资公司当了工程师或者技术顾问，赚得盆满钵满。

&esp;&esp;他们财大气粗，直接买下了漂亮的商品房、配齐全屋家电还开上了小汽车……

&esp;&esp;可留在化研所的工程师们呢？

&esp;&esp;许培桢算是年轻一辈儿里级别最高的，他才四百五一个月，

&esp;&esp;老吴是年长一辈里资历最深的，他也才四百八！

&esp;&esp;现在化研所里的职工，年纪在三十以下的，工资基本只有二百块钱左右；

&esp;&esp;年长、工龄长的，工资差不多也就三百出头……

&esp;&esp;谁愿意这么一直灰头土脸的？

&esp;&esp;北京也不是没有其他的科研机构，可其他科研机构里的工程师，无论是工资、绩效、福利和年终都要比化研所高出了一截！

&esp;&esp;是的，两个月前，老胡不是被双规了吗？

&esp;&esp;化研所里的不少人立刻去向组织反应老胡平时假公济私、中饱私囊的情况……

&esp;&esp;但换来的是什么？

&esp;&esp;是报复啊！

&esp;&esp;他们要么被打成老胡的同伙，被停了职、和老胡一块接受调查去了；

&esp;&esp;要么被迫换了岗，明明是搞科研的工程师，却去扫厕所、看大门了！

&esp;&esp;能不让人心寒吗？

&esp;&esp;所以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许培桢上。

&esp;&esp;现在大家也不图别的，就希望联合起来，摆化研所一道，然后在许培桢这儿抽点儿分成，大家集体辞职！

&esp;&esp;老吴走了。

&esp;&esp;许培桢用房间里的电话，打到了广州下周村陈老板的电子厂里，找刘小姐，请她帮忙把他的宾馆房间电话留给关春玲，又说了自己平时呆在宾馆的时间，还请刘小姐转告关春玲，让关春玲带着小月月给他打电话。

&esp;&esp;打完电话后，许培桢好好睡了一觉。

&esp;&esp;晚饭时分，许培桢出了门，去了陈记卤煮店。

&esp;&esp;这家店是化研所小陈工程师的爸爸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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