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寂静中，史蒂夫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esp;&esp;“我杀了塔莎。”克林特等了等，在史蒂夫没有回答的时候继续说道，“我爱这个女人，诸神在上，但我为你杀了她，队长。”

&esp;&esp;“克林特，我……”史蒂夫开口，但又把嘴重新闭上，脸色苍白，面无表情。

&esp;&esp;在史蒂夫的脸上，只有那双眼睛是痛苦的，不加掩饰、无法掩饰。

&esp;&esp;“七层地狱啊。尼根是对的，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克林特说，脸色终于被恐惧完全吞没，“所以你才没法反驳我，队长，因为你这个人就是没法在这种事情上对兄弟说谎，是不是？”

&esp;&esp;史蒂夫缓缓摇头，说道：“我不能让你杀了迪恩。克林特，你这样做，我只有杀了你。别这么逼我，兄弟，别这么逼我。”

&esp;&esp;“你要做的远比杀了我更可怕，不是吗？”克林特后退了半步，靴子踢起的小石子滚落进身后的深渊之火中，眨眼间就被吞没，“尼根说你会抹杀我们，不只是杀了我们。如果你成功了，我不只会死去，我会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没人会记得我！”

&esp;&esp;“你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史蒂夫说，语气片刻间又缓和下来，“克林特，我很抱歉。”

&esp;&esp;“别再这么说！”克林特吼道，我的心顷刻间提起来，以为他会拖着迪恩跳下身后的深渊。

&esp;&esp;萨姆立刻扬起双手，说：“等等！等等！你没必要这么做，克林特。杀死迪恩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帮助。相信我。”

&esp;&esp;“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克林特问，他看着史蒂夫，“为什么？别再说什么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鬼话！”

&esp;&esp;“因为……”史蒂夫说，然后深吸一口气。

&esp;&esp;萨姆是那个说话的人，他回答说：“因为、因为有很坏的人正通过复杂的路径操控众多世界，我们的世界，你的世界。我和队长，我们所要做的不过是摧毁这些路径，使众多世界免受坏人的染指。”

&esp;&esp;“那他妈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克林特问。

&esp;&esp;“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史蒂夫这是说道，紧盯着史蒂夫，“我们是通过这些路径前来的，而那——尽管违抗我们的本意——对这个世界造成了某种影响，虽然不同于‘金带’的可以操控，‘玩家’的随意破坏，但那同样是不自然的改造。

&esp;&esp;“我很抱歉，克林特，但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在我们来到这里之前，你本来也不存在于这里。”

&esp;&esp;克林特看上去像是想要反驳，但他脸颊上的肌肉跳动着、嘴唇抽搐着，却怎么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esp;&esp;而在这时，我终于绕到了巨大的火坑另一边，克林特和迪恩的正后方。不等他们继续争论下去，我倏地展开翅膀朝克林特冲过去，掠过火焰上方，“砰”的一声撞上克林特，把他从深渊边上撞开。

&esp;&esp;迪恩也迅速挣扎出来，着地打滚，敏捷地跳了起来。

&esp;&esp;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盯着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的克林特。

&esp;&esp;“尼根呢？”托尼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他兜了个圈子绕到了史蒂夫身旁，“他不在这里？”

&esp;&esp;“哦，他在这里。”克林特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有什么想说的吗，我可以帮你捎句话。”

&esp;&esp;“不要！”史蒂夫猛地朝克林特扑过去，但晚了一步。我也朝克林特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胳膊，同样晚了一步。

&esp;&esp;克林特蓦地扔下手里的短刀，然后纵身朝熊熊燃烧的深渊中一跃而下。他张开的双臂像是某种怪异的鸟类，在飞翔前就被折断翅膀。

&esp;&esp;眨眼间，他的身影便被火舌吞没。

&esp;&esp;“妈的！”托尼朝史蒂夫冲过去，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妈的！妈的！妈的！”托尼继续气急败坏地骂道，他的脸色像是隔夜的牛奶一样冰冷苍白，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直勾勾盯着烈火的双眼倒映出橙色的火舌。

&esp;&esp;与此同时，萨姆走到迪恩身旁，然后无言地看了我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到托尼身上。

&esp;&esp;死一般的寂静中，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脏猛击胸骨，发出急促的“砰砰”声。

&esp;&esp;“终于来了，你们。”迪恩终于吐了口气，说道，“让我们好等。”

&esp;&esp;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嘎声问史蒂夫：“发生什么了？”

&esp;&esp;“尼根带着娜塔莎追了过来。”史蒂夫简短地说，他的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仿佛心如死灰，“克林特杀了娜塔莎。尼根跳进了火里。”

&esp;&esp;“那家伙疯了。”迪恩说，但他的声音中潜藏着某种东西，难以读懂。

&esp;&esp;说完这几句话，寂静似乎再次降临于这个充斥着火焰与热浪的洞穴当中。一番左顾右盼之后，我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最后都落到托尼身上。

&esp;&esp;然而，托尼只是默默注视着深渊与火焰。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开口说道：“那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队长，东西呢？”说着，托尼深深地呼吸一下，挤出一丝微笑，伸手拍了史蒂夫一下。

&esp;&esp;史蒂夫脸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说，从衣服里摸出一个包裹，递给托尼。

&esp;&esp;“没错，就是这个！”托尼的语气是佯装出的兴奋，他起身走到深渊旁大约半米不到的距离，在不断鼓动的热浪中解开包裹。他的动作干脆果断。

&esp;&esp;“有了这些。”托尼一样一样从里面拿出东西，无一不是我们从各个世界收集来的，不知怎么回到了托尼手中，甚至连那个银色的神经毒气罐也在，“我就能标志出世界中的变异元素然后予以消除，就像细胞靶向。”他腾出手打了个响指，然后继续。

&esp;&esp;“等等，”萨姆说，“你是要把这些东西扔进火里吗？”

&esp;&esp;托尼扬眉一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当然了，因为那不只是火，那是高度变异的控制中心。我知道……”

&esp;&esp;“尼根也跳进去了，还有克林特。”萨姆打断他，“他们跳进去了，跳进这个你所谓的‘高度变异的控制中心’，这不会影响到我们的仪式吗？”

&esp;&esp;仪式？

&esp;&esp;“什么仪式？”我问他们，没有特定的目标。因为他们像是又背着我达成了某种共识，了解了某种我不确切明白的事实真相。

&esp;&esp;托尼说：“清除变异的仪式，我觉得和杀毒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这个世界不遵循我们所熟悉的科学，也不完全受魔法力量的驱使。我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采用这种在此世界能被理解的方式来执行我们的最后任务。”他用罕见的耐心回答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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