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烬”
&esp;&esp;白若年小声地、带着顫音唤道。他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不仅仅是因为眼前的惨剧,更是因为对方此刻的状态。
&esp;&esp;陆明烬缓缓转过头,看向他。那双银灰色的瞳孔深处,血色如同潮汐般翻涌,时而浓郁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时而又被強行压制,显露出原本的冰冷色泽,极不稳定地交替着。
&esp;&esp;过了好久,久到遠处的爆炸余波都已渐渐平息,他才抬起那只覆盖着冰冷手甲的手,有些僵硬地摸了摸自己脸颊上那些攀升的暗色纹路,顿了一下,下一秒黑曜石的機甲慢慢全部组装,挡住了脸上的东西。
&esp;&esp;“虫子这种东西,”他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血腥气,“注定没法和人共存。”
&esp;&esp;白若年怔怔看着他,小脸汗湿苍白,他张了张口,幹涩喉咙挤出微弱反驳:
&esp;&esp;“可这不怪他们……”
&esp;&esp;“是不怪它们。”陆明烬打断他,语气是死水般的平静,“可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
&esp;&esp;谁会责怪扑火的飞蛾?
&esp;&esp;但是只要它们还留在这里,早晚有一天,会失控,会毁灭,会咬死、撕碎别人所珍视的一切,包括自己的。
&esp;&esp;他低头,看着懷里少年那双盈满了泪水、却依旧纯净得容不下一丝阴霾的蓝眼睛。那里面映照出的,是他此刻狰狞而扭曲的倒影。
&esp;&esp;“你说的对,”陆明烬的语气幽幽沉沉,仿佛从很遠的地方飘来,“是该带它们回家了。”
&esp;&esp;……
&esp;&esp;引光柱的能量波段此刻已经強烈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甚至连空气都在发出一种低頻却穿透力极強的嗡鳴,震得人耳膜发痛,心脏都跟着那诡异的节奏一起抽搐。
&esp;&esp;白若年只感觉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他几乎看不清陆明烬瞳孔原本的颜色了,那里面只剩下翻滚的血色。
&esp;&esp;他下意识地想要释放自己的信息素,想要通过那微弱的精神链接去安抚、去分担。可是頻谱波段产生了可怕的震颤幹扰,周遭虫族发出的嗡鸣声仿佛能摧日碎月,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毁灭性的力场。
&esp;&esp;白若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震颤,一种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山崩地裂般的沉郁和压抑感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几乎要将他碾碎。他分不清这种失控感和无力感是来自陆明烬沸腾暴走的精神力,还是来自他身后那万千蠢蠢欲动的虫族集体散发出的狂暴气息。
&esp;&esp;但那种感觉,由内而外,反复洗涤着他的神经,让他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esp;&esp;白若年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巨大的恐惧和担忧扼住了他的喉咙。
&esp;&esp;下一秒,他脚下踩着的、那只一直颇为温顺的骷髅王蝶,似乎也被这狂暴的能量场刺激得焦躁不安,巨大的骨翼猛地一个颠簸扇动!
&esp;&esp;“啊!”白若年惊呼一声,瘦小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从数米高的蝶背上直直栽落下去!
&esp;&esp;预期的撞击没有到来。
&esp;&esp;他被冰冷的手甲很快速地抓住捞进了懷里,是陆明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