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从出生之日起,谢折衣一直被供奉为神子,周围只有云阳谢氏族人毕恭毕敬地围绕着他,向他不停灌输一切为家族而生的理念。
&esp;&esp;若换作寻常的小孩,早该在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洗脑中如谢钧所愿,永远以云阳谢氏为重。
&esp;&esp;但谢折衣在谢钧这样说时,反而抓住重点,“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包括你吗?”
&esp;&esp;谢钧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笑道,“我是你的父亲,你听我的话,不叫低头。”
&esp;&esp;谢折衣静静盯着谢钧,表面没有反应,但在谢钧走后,他再度一个人坐在高台之上,看着半空那里的房梁。
&esp;&esp;他一直喜欢一个人盯着那处,云阳谢氏的人对他全都毕恭毕敬,没人敢靠近他,所以谢折衣在最开始的时候,一直等着那个人再来。
&esp;&esp;虽然,那个人从那次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三清神瞳也察觉不到那人的任何踪迹,但谢折衣冥冥中就是感觉,那个人似乎还在。
&esp;&esp;“父亲?我需要听他的话吗?”
&esp;&esp;谢折衣一个人对着虚无的前方自言自语。
&esp;&esp;久久的,没有任何回应,整座大殿很安静,谢折衣跪坐在高台上,他已经五岁了。
&esp;&esp;那场幻境似乎是他的一场梦,梦中的一切不知何时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唯独那双梅落冰雪间的冰蓝眼眸,冰冷纯粹的美丽。
&esp;&esp;三清神瞳在最开始几年给他的身体带来沉重的负担,他不能修炼,不能踏出谢氏,大多时间都在这高台之上,要么闭着眼睛沉浸在黑暗中,要么偶尔睁开眼睛,则盯着那处房梁。
&esp;&esp;而五岁之后,随着他神骨逐渐完整,已可以很好地承受住三清神瞳的负担,也就意味着,他可以正式开始修炼。
&esp;&esp;谢折衣站起身,他站在高台之上,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他没有失落,或许已经习惯,这五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自言自语,毕竟除了谢钧或是他派过来的那些人灌输忠诚之类的言论,没有任何人可以靠近他。
&esp;&esp;“我要走了,这个地方,我可能不会再来了。”
&esp;&esp;崇明殿,说是供奉神子的地方,其实也可以说是囚禁神子的地方,既是保护也是囚禁,禁止任何人私自见谢折衣,严防死守有人意图接近给他灌输不好的理念,在这里,他只需要接触谢钧,意图让他对谢钧产生依恋。
&esp;&esp;谢折衣在高台上待了五年,他不喜欢这里。
&esp;&esp;“你喜欢梅花吗?下一次,我给你带一束梅花吧。”
&esp;&esp;“如果,我还能见到你的话。”
&esp;&esp;谢折衣并不觉得会有回应,只是在即将离开时,他忽然记起那幻境中雪落梅花,和那双冰蓝的眼眸一样漂亮,下意识说了这么一句。
&esp;&esp;谢折衣最后一次回头,看向那处高台,平静看向这座困了他五年的大殿,没有任何值得留念的地方,除了那场如梦的幻境,而在最终踏出殿门那刻,一道声音忽然落在耳边:
&esp;&esp;“你不需要听任何人的话。”
&esp;&esp;冰冷纯粹漠然,似来自遥远的九天,是对他第一句的回应。
&esp;&esp;像是幻听一样,出现的突然,极轻极冷。
&esp;&esp;谢折衣猛地回头,周遭所有的仆从全都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