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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阳大人升职记 第2节(2 / 3)

&esp;&esp;叶阳辞刚用完晚膳,望了望门外庭院的浮光,吩咐办完差事回来的江典史:“主簿不在,你直接去召集文吏,让他们去架阁库,取九年内的黄、白册与‘鱼鳞图册’来。”

&esp;&esp;江鸥吃惊道:“大人要亲自调阅本县户口、土地与赋税徭役?这一调就是九年,数量庞大,大人要不先歇息几日,容后让刀笔吏们慢慢整理?”

&esp;&esp;叶阳辞似笑非笑看他:“容后?那本官还能见到真账簿吗?”

&esp;&esp;江鸥噎了口气,想起不等交接官印就匆匆落跑的前任知县,说是急症发作,回乡治病,其实他们几人都知道,前知县那是心虚。

&esp;&esp;此刻他面对这位过分年轻的新知县,真心生出几分钦佩之意,掏心窝子道:“叶阳大人哪,您听小的一句劝——都说‘皇权不下县’,在这一县之中,您就是头顶上的青天,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您只需把郭、韩两家的利益给足了,在任期间就能逍遥似神仙!别看咱们县衙破旧,前几任知县大人的钱袋子可不瘪,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esp;&esp;叶阳辞沉默片刻,懒洋洋开口,嗓子还残留着沙哑的余音。他轻声说:“百姓呢?

&esp;&esp;“乡绅有利益,知县有囊赀——可是百姓呢?”

&esp;&esp;江鸥嗫嚅难应:“可……世道就是如此……”

&esp;&esp;叶阳辞一拍桌面:“世道不该如此!”

&esp;&esp;江鸥震了震,低头看自己的手,指间犹有墨迹,筘布制的衣袖还很新。他年俸三十两银,这还不算灰色收入,与世家大族比不值一提,与寻常百姓比已是衣食无忧。

&esp;&esp;他自诩为县衙里的牛马,与寻常百姓比却已经是人上人。当他走在街巷与田间,百姓们迅速避到一旁,甚至不敢抬头看他,讷讷唤一声“典史大人”。

&esp;&esp;他的父母、祖父母,也曾是这样的田间百姓,连县衙的库子与马夫,都能趾高气扬地从他们地头禾苗上踏过。

&esp;&esp;他对上怯弱,对同僚圆滑,对下早已没有了少年时“我若当官,必为民请命”的心气。

&esp;&esp;他只是芸芸不可计数的胥吏中,最不起眼、最碌碌无为的一个。

&esp;&esp;但新任的知县大人对他说,世道本不该如此!

&esp;&esp;——那么世道该是怎样?还能变成怎样?眼前这位初来乍到的叶阳大人,能让他看到夏津县怎样的光景,哪怕要到三年之后,十年之后?

&esp;&esp;倘若……真能看到,他愿意等,也愿意倾力相助!

&esp;&esp;江鸥眼眶通红,哽咽道:“卑职带文吏去架阁库取簿册,大人放心,不会有假。”

&esp;&esp;叶阳辞点头:“去吧,泊舟。”

&esp;&esp;大人唤了他的表字。江鸥的心莫名定了,拭了拭眼角,起身告退。

&esp;&esp;第3章 找狗大户打秋风

&esp;&esp;议事厅灯火亮如白昼,一叠叠户口黄册、赋役白册与土地鱼鳞簿被源源不断搬运进来。

&esp;&esp;叶阳辞端坐案前,向旁伸出一只手,书童李檀立即将沉香木制的家传算盘,乖巧地放在主人手上。叶阳辞一手算盘,一手账簿,运指如飞,圆珠相撞的清脆响声不绝于耳。

&esp;&esp;厅门外的文吏们眼睛都看直了。江鸥在旁观望,不可思议地感叹:“叶阳大人一边珠算,一边心算,看簿册一目十行,计数据分毫不差……莫不是个演算天才!”

&esp;&esp;激动之下,他茶也不吃了,觉也不困了,盘腿坐在案边,伸着脖子专注地看,时不时帮忙递送和翻页。

&esp;&esp;叶阳辞全神贯注,不知时间为何物。

&esp;&esp;夜色由浓转淡,天际靛蓝褪色成鱼肚白,院落中的路灯被早班的皂隶逐一熄灭,而议事厅的灯火与算珠声彻夜不绝。路过的胥吏与衙役们,投向议事厅的目光从不解,到震惊,再到钦佩万分,散入无数细碎的言语中:

&esp;&esp;“打了整整一夜的算盘……”

&esp;&esp;“这些簿册积压多年,都是蛛网灰尘。上头说每年都要照刷文卷,磨勘卷宗,其实根本没来看过……”

&esp;&esp;“知县大人这是要清算整个县的旧账?”

&esp;&esp;“咱们这位新上任的大人,可了不得啊!”

&esp;&esp;当然也有不少心虚恼火的,悻悻然嘀咕:“能算得清才怪,装模作样罢了!”

&esp;&esp;随着最后一声算珠响声落地,叶阳辞将整理出的数据誊在纸上,长吁了口气。他一夜未眠,精神却仍抖擞,面颊上泛着微微的红晕,在晨光中容色鲜妍。

&esp;&esp;江鸥双眼熬出血丝,盯着桌面上新写成的青皮簿册,薄薄的一本,却是全县的命脉所在。

&esp;&esp;叶阳辞手按青色封皮,起身拉伸了一下肩臂,平静地道:“年年寅吃卯粮,白条透支。财政赤字折合白银足足两万一千五百八十七两八钱四分四厘,几乎等同于本县十三年税收。”

&esp;&esp;江鸥听得头皮都麻了。

&esp;&esp;“本官昨日来时,在渡口驿登高而望,见荒田无数。今年夏税怕是也缴不齐六成,不知又要去哪里东挪西凑。”

&esp;&esp;江鸥长长地叹了口气:“年年难过年年过,总能活下去的。”

&esp;&esp;“你只想着活下去?”叶阳辞反问他,目光在满室看不见的风雪中飘过来,使他背生战栗,是沮丧,也是期待。他听见叶阳大人说,“可我想的却是赚钱。不仅我得有钱,县衙得有钱,农夫、工匠、商贩……也得有钱。我想要田茂嘉禾,山覆果林,店铺鳞栉,商船如织,太仓禀足,家家户户钱柜盈余。”

&esp;&esp;江鸥惊呆,喃喃问:“这……真能实现吗?”

&esp;&esp;叶阳辞微微一笑:“不勉力一试,又怎么知道呢?”

&esp;&esp;议事厅外,唐时镜双手抱臂,后背倚着墙,听了许久。离开之前,他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丢给端着空脸盆走出门来的李檀。

&esp;&esp;李檀手忙脚乱接住,险些连盆也掉了。他张牙舞爪问:“怎么又乱扔东西!”

&esp;&esp;唐时镜没理他,转身走了。

&esp;&esp;李檀骂骂咧咧地拆开油纸包一看,是五个罗汉果。昨日这玩意儿有效,主人的嗓子舒服多了,可惜一熬夜,今早又开始肿痛。这包罗汉果真是及时雨,李檀转怒为喜,自语道:“这唐巡检看着像个刺儿头,其实还挺会拍上官马屁。”

&esp;&esp;他喜滋滋地去找药罐来熬罗汉果汤。

&esp;&esp;待到果汤熬好,连同早膳一起端来时,姗姗来迟的郭县丞与韩主簿终于来拜见新任知县。李檀撇了撇嘴,把早膳一盘盘放在桌面,对叶阳辞道:“主人,县丞和主簿在门外廊下候见。”

&esp;&esp;叶阳辞先喝了半碗罗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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