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雨天。
葵礼找刘爷爷家里要了腻子粉,又重新给墙补了层皮。
现在是雨季,又是顶楼,墙壁受潮后开始裂口发霉,然后渗水进来,整个阁楼都湿闷不堪。
葵礼早已习以为常,对着墙壁修修补补,看它又重新变得光洁如新。
完事之后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打开看了下置顶联系人的聊天界面。
那是仇裎那晚担心再联系不到她,硬是擅自替她操作加上了所有可以联系到的方式,还每个都给自己设成了置顶。
葵礼盯着手机屏幕,她略感失望,看着它变暗,然后熄灭。
没有新消息。
她这段时间在家里休养,跟仇裎已经一周没见了。
明明联系方式是他硬要加的,现在连一条消息也不回。
“不是说喜欢我吗?是不是在骗我。”
葵礼瘪着嘴,坐在床边发呆,闷闷不乐。
她又开始焦虑了。
那天她胡乱找了个借口,回到家缓了一整晚。
葵礼花了不少时间让自己的不安感降到最低,因为脑子里的固有思维,她过于敏感和紧张。
从来都是单箭头地对人好,这次突然接收到回应,从前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她大脑宕机得厉害,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信息。
不敢相信——
原来自己也会被人在乎。
喜欢,肯定是喜欢的。
她只是太紧张,太激动了。
小树林也没去成,在小摊上和他支支吾吾,然后自己跑了。
葵礼看了眼手机,和仇裎的聊天页面上是她的长篇大论。
那是她通夜未睡,大脑高度兴奋下坐在窗台上浮想联翩了一整晚,从心慌意乱到欣喜若狂,先是疯狂给仇裎发送信息要跟他确认关系,然后在凌晨时规划好了两人未来几十年要一起做的亲密事。
大到结婚后要去哪个城市生活、老了在哪里选墓地……毕竟他们这么相爱,肯定是连死了都得埋在一起。
小到在一起后半个月纪念日该怎么过,他们可以一起在天台烫火锅吃,或者去陈阿姨店里,她请他吃面条。
葵礼心目中,这要也算一个纪念日的。
还有,下次修阁楼一定得拉着他一起搅腻子粉。
她将所思所想在备忘录一一记录下来,然后通通发给仇裎,直到微弱的太阳光从窗帘透出来也没有丝毫困意。
但是他一条都没有回复。
最后一句话还停留在今天早上六点,葵礼问他要不要下午来她家一起刷墙。
整整一周了。
电话不接,一直是关机状态。
葵礼有想过去他家找他,但是一想到仇章知关门谢客的态度和厌恶的眼神……
她可不想自取其辱。
葵礼长叹一口气,在小阁楼里踱步。
她又看了一眼时间,18:20分。
“再等四十分钟。”
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的心躁动了整整一周都没得到一个回复,这叫人如何去忍受。
要是四十分钟后他还是不回复……葵礼轻轻皱眉。
那就得亲自去他家好好问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把她的一颗心吊得七上八下,连一个人呆着也会莫名其妙地脸红。
葵礼下定了决心,就算他爸爸要跟她拼命,她也会誓死把仇裎抢出来的!
“对,不用怕。”
她暗自给自己打气,揣着心事,想着干脆躺一会儿歇歇神。
葵礼起身,一口气跳到床上。
大抵是没控制好力度,跳上去的一瞬间床架子摇晃起来,她身子迅速向下倾斜。
“咣。”
床塌了。
“……”
她爬起来,快速把自己还没恢复好的右手托好,然后小心翼翼靠在床架子上。
倒没有太懊恼,她家里本来破烂就比较多,这种事总是时常发生的。
看着这一片狼籍,葵礼重新打开手机,又往备忘录多写了一条:
和仇裎要做的事+1——修床。
她正考虑着去天台拿块木板支撑一下,下一秒听见急促的敲门声,打开门的一瞬间葵礼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紧紧抱住,对方身上湿冷的气息混着青橘味窜入她鼻中。
仇裎力气大得快让她窒息,但却还是小心护住了她的手臂,“葵礼……”
是他。
“仇裎你……”
她使了点力气从他腋下钻出来,然后飞速关好门后回头,总算正眼看到了他。
“我……我都打算去你家找你了!”
仇裎静静看着葵礼,双眼微红,他肤色本就冷白,此时又带了些憔悴。
“你怎么突然跑来了?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也不接电话,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是不是骗我的?”
“你这一周都跑哪里去了!我都想好跟你确认关系了,那天我一整晚都没睡。”
葵礼把自己给他发的信息一一翻出来,“你看我发了好多,也不知道这些你都好好看了没有……”
“我真的特别想你,还好你来了,我就知道你那天说的话是真的,你不会骗我对不对?”
她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后抬头,看见他一语不发,只是直勾勾盯着自己。
“……仇裎,你怎么了?”
他看起来很不好,眼下还有一片乌青。
仇裎喉结滚动,揽住她的腰,单手捧起她的脸径直亲吻上去。
带着急促而强烈的情绪,舌尖舔舐她口腔每个角落,汲取口中的津液,再大口吞咽下去。
“唔……我……”
与以往不同,仇裎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之入腹,鼻中不停喘息,揽在她腰上的手逐渐用力,往下,托住她的屁股,一把便抱了起来。
“对不起……葵礼。”
他脑袋钻进她颈窝,连身子都有些发抖,和她紧紧贴着不舍得分开一秒。
葵礼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在地面上站定,掰着他的脸直视,“到底发生什么了?”
仇裎沉默着,缓了好一阵才重新抬起头看她,然后一点点挽起袖子,退至臂膀。
“你……”
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骇人极了。
葵礼瞪大眼珠,“……谁干的?”
“那晚我回家后,我爸强迫我待在卧室里,没收了我的所有通讯设备。”
“对不起……葵礼,我应该早点跑出来的。”
仇裎被囚禁了整整一周。
“我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些什么,他把我和我妈分别关在一间屋子里,不让爷爷奶奶和我接触,每天都有人来抽血,然后又往我的身体里输血……”
仇章知不允许他活动,将房间里所有通光的地方都堵死,仇裎不知道这种目的究竟是为何,长时间被囚禁在漆黑的房间里,他的心理防线会逐渐崩塌。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听不见任何声音,他不知道时间。
再回想起来仍有余悸,仇裎急促喘息着,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钻进葵礼怀里,逼迫自己不去回忆。
“我害怕。”
他长得太高,只能往她怀里钻进一个脑袋。
倒不是没试过逃跑,但无一例外都被抓回去,通常反抗时会被打上一剂麻醉,等再醒过来时手上就会多好几个针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