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地从人群里走出来,走到树下的踏脚石上,假装站不稳,无力地摔倒在地,头挨着大石头。
随后他又两脚一蹬,做了个拖鞋被甩出去的假动作。缓了一会儿他才慢慢爬起,低头站着,手挪到头顶往地上一下一下甩,假装有血从脑袋上滴落下来。
他身高接近一米九,体格壮实,伪装成这种虚弱无力的样子便自带喜感。要不是场合不对,小朱等人都想笑出来。
这时郭威已经地上爬起,慢慢挪到树下,再次踩到了树下的石头上。
但他个子太高了,刚站起来,脑袋就超过了树杈,为了接近死者身高,他只好半蹲下去,手在树干上摸索着,又做出甩绳子的动作。
整套流程下来,不用俞大生再做任何解释,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刚才俞大生和那几位年轻刑警的推测极可能符合死者自缢前后的情形。
郭威刚开始还不愿意上去表演,真演上了竟有点上头。绳子都甩上去了,还要做出假装自缢的动作。
俞大生笑着说:“可以了,先这样,明天咱们还得再来两遍完整过程,到时候需要找个与死者身形接近的人来模拟现场。”
“你们看,狗笼棚顶上有抛甩状血迹,应该是死者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手部摆动时甩出去的。这个痕迹在摸拟时也需要体现出来。”
任队知道,这个案子靠不上指纹,又没有目击证人,所以他们想要破案主要就是靠这些血迹。
但涉及到命案,法庭对证据的审核一定极为严格,仅靠刚才的推理是不够的。在这种证据缺失的情况下,对现场进行多次模拟就成了一种必要的手段。
到时他们需要还原现场的景物,再让人模仿死者当时的行为。模拟时为了观察血迹形成的方向路线和血泊面积,他们还得准备一些血。
这时殡仪馆的车来了,尸体很快被运走,任队说:“先留人保护现场,明天还得过来做现场模拟,咱们回去了先开个会,研究下模拟的细节。”
模拟的过程都是要记录下来、存在案卷中作为证据使用的,所以这是一件严谨的事。
众人重新上了车,开着车离开这道窄巷。
车子开出去不过七八分钟,杨信刚便注意到,窗外出现一个老宅子,有个人正站在老宅内的梯子上,用相机对房顶上的屋瓦和走兽进行拍照。
这时郭威也看见了,他惊讶地问陈染:“你看看那是不是肖专家,他爬那么高这是干嘛呢?”
陈染探头往那边看了一眼,认出了这个地址。
她出院前曾找二院那位伤科大夫谈过,胡大夫告诉她,她现在用的药膏就是从乘风路一位老大夫手上买的,挺难买。
至于有多难,胡大夫没细说,但陈染能猜到,肖明非应该是给了那个老大夫什么好处,或者是钱,或者是其他。
在这儿碰到肖明非,更让她确认了这一点。她就跟同车的任队说:“我想下去看看。”
任队这次跟他们同车,也认出了肖明非,其实他也好奇肖明非在这儿的目的。
但他得回去开会,就说:“郭威,你留下陪陈染进去看看,看完了再回队也不迟。你俩一个个子太高,一个是伤员,模拟用不上你们俩,可以先不去开会,到时候看看会议记录就行。”
“收到,任队放心,我一定把陈染好好送回去。”郭威再次充当临时保镖,陪着陈染下了车,走到大门口。
那门口挂着铜环,铜环上还有兽头,看着挺有气势的。
门半掩着,郭威抓住铜环拍了拍门,问道:“有人在吗?”
第89章 掌舵人 连价都不讲
“你们是……”敲了几下门, 陈染听到了脚步声。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出现在门口,她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裙子在腰部做了收腰的设计, 看上去身材不错。
“我们……请问你们家卖不卖药,我有个朋友介绍我来的。”陈染说。
郭威有点惊讶,但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他不清楚陈染为什么会这么说, 但陈染肯定有她的道理, 他在旁边看戏就行了。
“买药啊,你们先进来等一下,我问问我爸。”女孩很客气, 把他们俩让进院,让他们在门口先等着。她自己跨过一进与二进之间的小门,身影转眼就不见了。
郭威往四周瞧了瞧,小声跟陈染说:“这年头还能住这么大院子,挺少见的。”
“也许是祖上传下来的吧,他们家有独门药方, 我用了感觉效果特别好, 这家人以前应该阔绰过。”
“可能吧……”郭威说到这儿, 才后知后觉地想到陈染刚才话里的意思, 转头问她:“你刚才说你用过他们家的药?你现在用的药膏就是这家的?”
陈染偏头向肖明非的方向瞧了眼,“对,就是从这家买的。”
不过不是她家人买的,是肖明非买了送给她的。这句话她暂时没告诉郭威,免得他回队了跟其他人八卦, 到时候全队的人都得知道。
肖明非这时已放下相机,从兜里拿出一个卷尺,测量着房檐边缘的斗拱和檩木。
有个年轻人扶着梯子, 正在底下碎碎念地跟肖明非说:“肖专家,你放心,于亚菲再来我一定帮你挡着。”
“不过老于头说了要请咱们在这儿吃晚饭,他要是再留饭怎么说?”扶梯子的年轻人问道。
“干完活就走,找个理由推了。”肖明非说话时并没有耽误干活,很快量完了那一片木料、瓦片以及瑞兽的尺寸,并一一记录在表格上。
郭威感觉肖明非似乎并不愿意跟这家人多打交道,但他为什么又留在这儿干活?
正疑惑着,穿白裙的女孩出来了,她手上的托盘里放着一果盘切好的哈密瓜。但她出来时似乎不情愿,是被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给推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