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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o章(1 / 2)

即使现在秦维勉满面通红、双眼湿润,贺云津也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人如今不会轻易被打败,也不会轻易被改变了。

一个人的变化是可以从眼睛中看清的,并不需要形状、大小的改易。

“贺济之!如果你真的事事以我为先,就按我说的做!”

秦维勉两个“我”字压得极重,脸色犹如暴雨前的乌云,眸光映着烛光闪烁摇曳,却毫不松动。

撂下这句话秦维勉便拂袖离去,贺云津站在原地,想到要按秦维勉的话就再也无法收复朔州了,只能长期任山戎宰制。

这样的决定他难以顺从。

那是云舸和他拼命想要保住的家园啊。

贺云津此刻清清楚楚地明白了,这个愿望确实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只是误以为秦维勉跟他同心罢了。

如今的秦维勉是天潢贵胄,朔州对他只有战略上的轻重,没有任何情感上的牵扯,所以做出放弃的决定也是这样轻而易举。

贺云津环顾空荡荡的房间,头一次感到即使在人间也无处可去。

他一直以来坚信的东西摇摇欲坠,连云舸都改变了。

难道古雨跟司缘所说才是对的?

秦维勉越想越觉憋闷,他直觉再吵下去事情便真的无法挽回了,这才拼尽全力按捺心情抽身离去。

他向着书房走去,谢质一直在等他。听到秦维勉的脚步声,谢质从房中快步走出,迎上了秦维勉。

“殿下!怎么样,殿下?”

谢质刚才听到贺云津院中传来动静,心中便不踏实。虽说他一向以为凡是秦维勉的话贺云津没有不同意的,但是秦维勉去时神色那样为难,谢质便也没了把握。

“进去说。”

秦维勉只匆匆看了谢质一眼,那人目光关切,现在他有些怕这样的目光。

但只这一眼,也叫谢质看见了他眼中的泪花。

进了书房,烛火明亮,看得就更清楚,立时给谢质吓了一跳。

“殿下这是……没谈拢?”

谢质声调越发温柔,急着想要知道刚刚的事情,却不逼迫,只是挥手令侍者退下,自己把茶碗递到秦维勉面前。

“殿下别急。”

谢质坐到一旁,默契地不去看秦维勉,给他调整的时间。

“事情不是没有转机,慢慢谋划就是了。”

“希文——”

谢质这样贴心,秦维勉只觉鼻根一酸,这段时间以来压抑的忧虑和苦楚再难禁抑,化作热泪滚滚而下。

谢质站起身,无声地走到秦维勉身边。那人低着头抿着嘴,眼睛红红的,谢质还从未见过他如此。

见秦维勉也不说话,谢质试探着伸出手,碰了碰那人的肩膀。

秦维勉并未拒绝,谢质的心跳得更快,仿佛要把胸膛顶破。

他小心地克制着,生怕自己的心跳惊扰了秦维勉。

纵然他俩从小相伴,无话不谈,无有分歧,但谢质就是觉得他二人之间还差着什么。

从前秦维勉在他面前总是那样端庄,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而此时谢质隐隐感到,他突破这层隔膜的机会到了,今夜过后,他将真正与秦维勉倾心相交。

谢质又往前了一步,手臂顺势滑到了秦维勉另一边肩膀。

秦维勉坐在椅中,他站在身旁,简直是环着秦维勉的。

“在晓……”

此时此刻,秦维勉无比需要这样的安慰。秦维勉将头埋在谢质投下的阴影里,借着一点黑暗和体温任由泪水冲刷他挤压已久的情绪。

纵然早知道贺云津将他误当作了旁人,可秦维勉也没想到原来贺云津梦醒之后竟是这样看他的。

且不说他并非主动冒名顶替,就是相伴了这么长时间,难道其中的相知相惜、生死相伴都是假的吗?

“他委屈,”秦维勉心绪稍稳,退开一些,用帕子拭了拭脸,“我又何尝不委屈!”

谢质并未收回手,反而在秦维勉肩上捏了捏。

“殿下别气着。济之来自朔州,自然最是痛恨山戎。再说有本事的人,锐意进取也是经常的。”

这些秦维勉何尝不知道,可一番争吵又岂是仅仅为了这点呢。

他跟贺云津那些不能为人所知的纠缠和拉扯,还不打算说给谢质。

“他但凡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至于气成这样。”

“嗐,他……他原是山野之人,人情不通也是难免的,何况刚刚激战一场,疲劳之时更加放肆,殿下别跟他计较啊。”

秦维勉看得出,谢质对贺云津的态度也转变了。从前谢质死活看不上贺云津,现如今即使这样的情景也能维护那人,不肯落井下石。

“你性子好,现在还能替他说话。可是他救过你的缘故?”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一路走来,济之出力不少,今后也要有赖他。我再怎么感谢他,也不如殿下的前程重要。”

是啊,他还得用贺云津。

回想晋楚邲之战中,荀林父想撤军,但中军佐先縠执意交战并擅自渡河,荀林父只得下令全军渡河,最终晋军大败于楚。

秦维勉叹道:

“希文,我不想做荀林父。”

谢质吓了一跳。

“殿下觉得他会违抗军令?”

这个秦维勉也拿不准。

“希文——”

秦维勉又是一声长叹,他抓住谢质的手臂,将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谢质顺势环住了他的肩膀。

贺云津在自己房中想了又想,虽然气没消一点,可也知道在军中将帅争吵十分不该。等到眼泪干了,贺云津便起身去找秦维勉。

他是想告诉秦维勉,无论如何,他不会去学先縠。

见书房亮着灯,贺云津便快步走去,刚转过几棵老树,便看见书房关着门,昏黄的烛光影影绰绰,投下两个人影在窗上。

是谢质在安慰秦维勉。

第155章 摊牌

贺云津蓦然停住脚步,只见窗上人影交叠,彼此依偎,坐者将头埋在站立之人的胸腹,说不出的亲昵。

他心中的火气中立刻又带上了滞闷和酸涩,手掌不自觉地攥紧,步子一迈,冲上去推开了房门。

“贺将军——!”

今夜当值的侍卫没料到贺云津会如此,拦截已经来不及,慌乱之下只好出言报信。

秦维勉跟谢质正见到贺云津冲进来,见他眼睛血红,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济之?你这是做什么?”

谢质的手还放在秦维勉肩上,只是身子稍微转过一些,好像是在护着秦维勉。贺云津瞥了他一眼,不答话,又去看秦维勉。

方才秦维勉正在动情之时,泪水淌了满脸,眼角鲜红。他下意识抬手抹去泪痕,转头将脸埋在谢质投下的阴影里,不愿让贺云津看见自己的软弱。

贺云津见状喉头一哽,呼吸骤然发紧。

秦维勉竭力掩下波荡起伏的心绪,却仍不看贺云津,只垂眸问道:

“你又来做什么。”

贺云津早已忘了此来的初衷,只见他二人相依相偎便觉刺眼得很,腹中波涛翻滚,胸口噎得发疼。

谢质忙挂了笑脸,冲贺云津道:

“济之,忙了一天,殿下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贺云津觉得谢质的笑容同样刺眼。他想谢质现在一定十分高兴,自己跟秦维勉争吵,谢质却可以做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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