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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1 / 1)

裴明绘好打了个哈欠,将尖尖的下颌搁在胳膊上,似乎格外困倦,眼睛都抬不起来了。

“真是为了我?”

温珩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看着微醉的裴明绘。

“你怕是其中一点为着我的心思都没有。”

“你只说对了一半,我却是不只是为着你的,而只是为着我的。毕竟我是裴家人,家族产业也都在长安,你也知道的,在长安经营产业,朝中若是无人,我早就被踢出长安了。不过这后一句,这倒是夸大其词了,我确是有一些的为着你的。左右窦玉完了蛋,不就再也没有任何人阻拦你了。”

裴明绘拉起眼皮来,转过头来看着温珩。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至少对你来说,应该是再好不过的好事了。”

“你朝中怎么会无人,就只说你那个老师桑弘羊,他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有他在,怎么也不会让你被驱离长安的。”

“是吗?”

裴明绘勾了下唇角,在笑,却也没在笑。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会帮我呢?”

温珩顿住,良久,方才说道:“也许罢。”

“你的话,可真敷衍你帮我了可不止一回了。”

裴明绘眯着眼看着温珩,依旧似笑非笑。

温珩好似浑然无觉,只是笑道:“辞巧理曲,我就不为你喝彩了。”

裴明绘无所谓地说道:“我本心帮你,你却这般,好没意思,你既不愿我帮你,那我们也就不必再说什么没道理的话里。其间契机,就在眼前,你把握不住,可莫怪我找别人去了。左右我的仇肯定是要报的,你不想往上走,就呆在这里罢。”

屋子里很安静,外面的大街上喧闹像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潮水,时急时缓,时静时闹,让裴明绘的眼皮又往下坠,头一歪,便从掌心摔了下去,但是却又跌在了温珩的掌心里。

她抬起眼帘来,因为困倦而分外迷蒙的眼神映着他毫不回避地直视着她的模样。

她强撑着精神站直了身子:“我先走了,告辞。”

“你别生气。”

温珩刹那间觉得自己大抵是有些病在的,他觉得自己该寻个大夫去看一看,或许,他更应该去寻个巫医看一看。

温珩已然发觉,自己竟然被她的话牵着走。

他心中骤然大惊,蹙起了眉,但他仔细思量一番,觉得她说的话也确是有一番道理。

温珩如今官居御史大夫位列三公,他的位置确实已经登峰造极,是千千万万人梦寐以求的难以达到的位置。

可是温珩却绝不甘心长久地屈居于窦玉之下,听从他的指挥,服从他的命令。

他希图取而代之,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但是对于裴明绘提出的邀约,温珩却十分谨慎,因为害死裴瑛他也有一份,但是他观裴明绘之仇恨,纯然是对着窦玉,这不由叫温珩暂时地放下了心。

温珩心里知道,他不愿与她为敌。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与她为敌。

她虽是裴瑛的妹妹,他宿敌的妹妹。

可她终究与裴瑛是不同的。

温珩沉默着看着裴明绘,心里却愈发地不能安定。

虽然他与裴瑛不睦确是朝野共识,但他绝不会让她知道,裴瑛的死,却是有他的参与。

他会引导着,让她的仇恨对准窦玉。

至少这样,她也算是与他在一处了。

至少的至少,她不会再寻死了。

温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着她虽然穿着华丽深沉的三重深衣,可背影依旧那么单薄,像是被风一吹几乎就可以被吹走。

夜渐渐深了,就连长安的灯潮也开始褪色,黑夜里开始翻涌起潮气来,让几盏还亮着灯笼在夜里望去像是朦胧的红雾。

罢了罢了,不过一个不足挂齿的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罢了,给他一个官职挂着又何妨呢?

虽然裴瑛厌恶极了裴家人,但毕竟裴瑛死了,过去的仇恨也可以一笔勾销了。

人死债销。

同理,人死仇亦销。

“好,我答应你。”

温珩耸了耸肩,略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

“我会向陛下举荐这个年轻人,不过陛下若是要召见这个年轻人,到时候就只能看这个年轻人自己的本事了。”

裴明绘倏然笑了起来:“御史大夫哪里的话,温大人你说出口的话,自然就无虞了。”

“那大人要的东西,我自会派人送到贵府上。”裴明绘这才些微有了精神,她走过来,顺手拿起桌案上的酒爵,对着温珩手中酒爵轻轻一碰,青铜酒爵顿时发出清脆的声响,爵中清酒散出圈圈涟漪来,“那就祝我们旗开得胜,大功告成。”

酒爵相碰,以表合约达成。

温珩笑了笑,温声说道:“好。”

裴明绘转身离开,最后一丝笑意迅速湮灭。

虽然温珩的种种行径,以及他对她极大的包容与极强的迁就,似乎都表露着他对她独特却奇怪的关心。

或许,她可以将这种行为定义为爱。

但是,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

她清楚知道温珩是谁,是一个演技高超的,善于伪装无辜与神情的表演家。

或许,他现在就在伪装,靠着温情的假象来迷惑她,将所有矛头都指向窦玉,而让她忽略身为帮凶的他。

她干掉窦玉,温珩顺势干掉她。

正有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可不会在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下,再重蹈往日的覆辙。

她已经输不起了。

裴明绘看似风光,游刃有余地周旋各处,有许多人庇护帮助,一步步地走到今日,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的苦楚与行将到来的危局。

一步踏错,挫骨扬灰。

她绝不相信他的鬼话,也绝不会被他精编织出来的话欺骗。

所以裴明绘走的每一步,与温珩的每一次合作,所凭借的都是温珩现在还在为她编织着虚假温情的网,他必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收网。

她赌得就是温珩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想要获收全面之利。

她心里思虑的极多,考虑的也极多,加之喝了好多酒,头开始发昏,发晕。

她又想到了裴瑛。

心里便又开始疼。

然后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疼。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不可救药了。

当年裴瑛怎么走过来的,裴明绘的思维在疼痛中发散,他以戴罪之身一步步走过来,该有多么难。

裴明绘慢慢地走在行人寥寥的街道上,冷寂的银光月色铺满街道,青石砖幽幽地泛着光,像是积了小小一潭水,而这发冷发亮的月亮,也将她的心事照了个分明。

她的眼眶渐红,无声地哭着,她哭着往前走,不敢停下来歇一歇。

她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彷徨而又无助,走向遥远的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未来。

她该怎么办?

她真的好累。

哥哥,她真的好累,她真得坚持不下去了。

可是路好远,她真的走不完了。

你说过,只要往前走,就一定会有希望的。

可是她没看见,真的看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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